酥油 作者:江覺遲 時報出版
這是最近以來看過最喜歡的書
一位平凡的女子,赴藏五年,投入孤兒教育工作,
用愛與勇氣在高原寫下的動人旅程。
有人把「酥油」一書比喻為中國版的「三杯茶」,故事同樣令人動容,
但我覺得「酥油」的文字內斂優美,不只是故事的流轉糾結觸動人心,
細細讀來筆力深度遠比翻譯小說來得有溫度、有光亮。
本書作者透過自己在藏區所看、所思、所感、所念,
一字一句情感的汨汨釋放,熟悉的文字有一種對味的情緒。
除了被書中人物的愛與悲歡感動,
對作者筆下醇厚、野性蒼茫、天寬地闊的草原更深深的著迷。
故事始於年輕的漢女子在與世隔絕的西藏麥麥草原,
開始漫長而艱辛的尋找因天災而留下的孤兒,他們乏人照顧,
更沒有上學的機會,每一個孤兒都有一段令人鼻酸的故事。
她在廢棄殘破的雕樓裡,照顧並教育這群失學的孩子,嚴苛的生存環境、
信仰的衝突與貧窮的現實,在在考驗著她的身體與精神。
五年後,她徹底病倒,必須離開高原才能活的下去,
最終,孤兒學校的夢想能否繼續?孩子的命運可以改變嗎?
作者以親身的經歷寫成這本書。(新京報書評週刊)
2005年作者江覺遲自願前往藏區從事孤兒與教育工作,
在最嚴苛的生存環境下,一待就是五年。
她有感而發真正深入草原生活,那並不是有決心就能夠堅持到底:
從天天吃蔬菜水果,到一下只能吃糌粑酥油的日子非常難熬;
而睡覺更是件頭痛的問題,只要一下雨肯定一邊打傘一邊睡覺。
每個夜晚牧民的大狗都要放出來,沒有一定時間的情感培養,
牠們不會讓你睡的安穩,鑽進帳蓬來直接立在你的頭頂上方,
嘴裡拖著唾液瘋狂的朝你吼叫,恨不得啃你一口肉,趕走又來。…
從身體到飲食到睡眠到衛生,
實在撐不住,淚就那麼無聲無息的流淌,動搖了,想回家。
「我背著包裹從帳蓬裡出來,竟然發現帳蓬外都是人,牧民們都站在那裡。
挽留的話一句也沒有,只是有人開始面向我唱起歌來!
我當時的腳步,就那樣沒在邁出去…」
當她決定留下來時,問起喇嘛,孩子們在哪裡,
喇嘛卻是臉色凝重,語氣更多了意味深長,說娃娃們啊,
需要上草場去,需要一個草原一個草原的去尋找。
麥麥草原處於千萬道青幽山梁叢中,由一塊塊小型草原拼連而成,
曲折遙遠沒有盡頭,是一片完全與世隔絕的原始草原。
這裡沒有任何現代的交通工具,只有馬可以騁馳!
在草原盡頭聳立著一座炎夏也覆蓋雪冠的高大雪山,
人民稱它為「白瑪雪山」。
書中的靈魂人物漢女子藏名「梅朵」與協助她的藏族青年「月光」,
兩人翻越雪山、經歷雪崩、受困於翻滾的山洪、兇猛無情的雪災,
盡其所能的將一個一個孤苦無依的孩子找出來:
有的藏身廟宇、有的成了年幼童工、有的四處飄泊無以為家。
全書分為上中下三篇,上篇主軸為尋訪孤兒的過程,
其中對於藏族人民的熱情、單純,有深刻的描述。
蘇拉是其中一位孤兒,約七八歲吧,尋到她時裹著一件大僧袍,
臉上有著所有流浪孤兒的流離、蒼涼、茫無頭蓄。
兩扇心靈窗口光芒躲在眼瞼深處,半點不會流露,你望多久,她望多久。
你因為難過而沉默,她因為怯畏而沉默。
草原上失去父母的小孩,幸運的有親戚投靠,
沒了親人的獨自飄零,靠牧民提供線索,茫茫山野中,草原捱著牧場地尋。
在艱苦的環境中,梅朵與月光成了孩子們的依靠,
也漸漸萌生情素,他們之間美好、純淨;苦難、分離的愛情,
在荒蕪的天地中特別令人心疼!
中篇文章深入藏族生活與信仰的衝突,一場雪災毀了孤兒學校、
毀了孩子們棲身之處,面對天災的無奈,孩子再次面臨失去的痛苦。
“草原上的富有是流動的,今天你家擁有一百頭牛,你是富人。
來年一常大雪災全部餓死,一夜之間你就返貧,一無所有。
天能給人一口,你才有一口。天若不容,人也無能為力。”
離文明越遠的地方,越是相信天和神靈,還有什麼力量比之更強大?
草原的人民只求溫飽,天災把人的心更加緊密的凝固在信仰裡。
遇到災難不怨天不尤人,只是不斷的念消難的經、除難的經,
一遍一遍反覆的傳頌,指望老天能聽到他們的祈禱!
作者對雪的描述,有一段我特別有感覺:
今年入冬的第一場大雪叫人惶恐不安,因為下的太大,太久。
天連著地,地連著天,侵略一樣的呼嘯,總也停不下來。
純粹的雪如果完全覆蓋大地,那絕對不是一種美麗。
它會把一切供養生命的物質都給埋葬掉。
雪給草原製造的冷漠和迷茫,沒有起點,也沒有盡頭。
它從空中洶湧而下,把勃勃生機的草原變成巨大麻木的天地。…
記得去年在美國去滑雪時迷了路,站在茫茫的雪地,天地間霧成一團,
眼前白得昏暗,白得令人頭皮發麻,沒有浪漫只有驚嚇,因此對作者筆
下的雪特別有共鳴。
下篇進入尾聲,梅朵因病不得不離開草原,
她和月光約定最慢兩年一定回來,為了重建孤兒學校,
梅朵在內地不停工作、不放棄任何兼差的機會,
就在存夠了錢動身返回時,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碎裂了梅朵和月光的心,
再次見到月光他已是一身降紅袈裟,
而他們的愛情就此淹沒在鋪天蓋地的經聲中…。
一本好看的書,很久沒有欣賞這般精彩的筆調,除了對藏區風景無限的
嚮往,對於當地人尊崇信仰的心,因執著而懷抱著愛,因相信更加的無
私。若以世俗算計的利害去看待他們的虔誠,文明似乎只是裹著冷漠和
無情。
其實書看完好一陣子,卻遲遲整理不出來,因為很喜歡就更難提筆。
最近朋友跟我借書,只得趕鴨子上架完成,寫得不好是不敗老婆的問
題,這書真的好看!